226.二二六-《大秦国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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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将田味驱走以后,徐福本以为就此便可告一段落了。但他未曾想到没几日,那田味便又去求见嬴政了,这次倒是说他卜出结果来了。嬴政并未召见他,田味也不气馁,反而安心在宫中住了起来。

    徐福颇有些哭笑不得,这人实在太过韧性了!

    难道说他误会了田味,田味不过是一心追求长生不老的人,而并非有什么企图?

    不过就算如此,徐福也不打算让他接近嬴政。方士,卜筮即可,他要去奉常寺都可以,但要宣扬长生不老,绝对不可!

    徐福冷眼旁观几日,见田味安分下来,便也不再将他放在心上了,回头去继续专注于胡亥的心理健康。

    秋季转眼即逝。

    待到入冬后,徐福便极容易困乏了,尤其是窝在暖融融的被子里,他便不愿起身。生活倒是渐渐跟混吃等死差不多。没有烦恼,不愁吃喝,用的也都是好物。徐福费了好半天的劲儿,才想起来……啊,几年前,他似乎是想当国师的……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过下去,他都险些忘记自己最初的想法了。

    再等等吧,没几年了……

    应当没几年,秦便能统一六国了。

    徐福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恍恍惚惚间,徐福望见嬴政又坐在殿中,跟前站了一人,对他道:“您辛苦打下这般功绩,可传千秋。难道您不希望长生不老,永远执掌权柄吗?”

    “您应当是长生不老的……”

    徐福怒从心起!

    怎么梦中,这田味都不安生!

    徐福本能地想要出声,但是突然间那说话的人转了个身,看着徐福,笑了笑,“怎么没有呢?你不就是吗?”

    ……什么?

    徐福脑子里混乱得很,瞬间惊醒过来。

    此时已经是深夜了,一股凉风扑面而来,冻得徐福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殿中烛火摇曳,徐福借着烛光,才看清不远处的窗户没有关上。而床榻边上,也不见嬴政的身影。徐福怔了怔,披上衣袍起身,他往那边走去,只见嬴政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那窗户前。

    “不困?”徐福出声道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寒冷的缘故,徐福的声音还有些嘶哑。

    嬴政错愕回头,没想到徐福会醒来,他直接脱下身上的外袍,罩在了徐福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寡人在想王翦将军何时才能胜利归朝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徐福不由得问:“那田味卜的是何时?”

    “不出两月。”

    徐福轻笑一声,“他卜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嬴政将他轻笑的模样收入眼底,自己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深了深,他抬起手抚了抚徐福的面颊,眼眸深沉,在黑夜中,眼底就像是承载着化不开的浓墨,徐福与他对视一会儿,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底慢慢攀爬上来……久久之后,有些酥痒和心颤。

    “睡吧。”嬴政将徐福揽进怀中,将人裹着带回到床榻上去了。

    徐福感受到温暖之后,困意便又袭上来了。但是迷迷糊糊中,他总觉得嬴政有何处不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咸阳落了雪,徐福懒洋洋地喝了热水,拍拍胡亥的头,就带着他一块儿出宫去了。他去到了尉缭的府上,管家熟门熟路地引了他进去。而这一天,徐福的身后跟了个不起眼的大个子。管家诧异地瞥了一眼这个大个子,问道:“庶长身后的侍从换人了?”

    徐福点头。

    管家笑道:“瞧上去是个厉害的。这位侍从可要来点热水?”

    他摇了摇头,并不言语。

    管家也不敢就此退下,就在一边费尽心思地找着话题与徐福说话,徐福虽然表现冷淡,但是管家与他说话,他都应了,有一搭没一搭的,倒也将话题进行下去了。

    不多时,尉缭便回来了。

    徐福近来到他府上的次数多了些,尉缭瞧着徐福的身影,眼眶都热了。

    哎呀师弟长大了……终于知道多来看看师兄了。

    徐福让人放了暖炉到亭中,然后裹着厚厚的袍子,就和尉缭一同坐在户外了。

    “今日来见师兄,是想请师兄给一些建议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建议?”一声“师兄”已经让尉缭找不到边儿了。师弟有求于他,尉缭心底都快膨胀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师兄可觉得如今秦律严苛了些?”

    尉缭心中嘀咕,秦律严苛,这话也只有你敢说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?”尉缭不敢贸然应声,而是先反问了一句。瞧师弟身后那个黑个子,说不准就是秦王的人……万一他张嘴说错话,师弟不会怎么样,他却要遭殃了。

    “我总觉得秦律有些部分过于严苛了,日后难免引起不满……”

    尉缭严肃道,“师弟,此道我并不精通啊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让徐福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,对,尉缭通兵法,而韩非通律法啊!

    徐福双眼微亮,道:“师兄提点了我,多谢师兄。”说完他便要起身。

    尉缭呆了呆,忙道:“你那袍子找到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还未。”

    尉缭叹了口气,道:“我已令人传信回去,在鬼谷中寻你从前留下的记录,若是寻到了,定然会送过来的。”尉缭不知为何徐福突然要了解起从前的事,但既然徐福需要,他帮上一把便是。

    徐福此时已经站了起来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尉缭。心中突地有点感动。

    想了想,徐福又坐了下来,转而问起尉缭别的事,二人坐在那里断断续续聊了不少。尉缭突然顿了顿,说起徐福从前的事,“你幼时,格外沉静,一个人捧着书简能坐上许久,谁叫也不理。”

    徐福心道,这倒是有些像他小时候。

    “后头大了些,便整日独来独去,还曾要与我比试高低。”尉缭平淡地讲起来,“姜游来问你怎么了,你说是……是……”尉缭皱起眉,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时候徐福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说是……青春期到了,不用管你。”

    徐福手上动作猛地一滞,整个人如遭雷击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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