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「李相公就是不想伯虎辜负一身长才,不愿见你做一个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的游侠儿,才会将你推到风尖浪头上,殊不知弄巧成拙,他派来保护你的人,近日就会抵达江宁。」 抓到凶手了,唐寅狠狠地腹诽:「好你个李纲,玩我是吗?等着瞧,看看最后谁玩谁。」 「说了不是我,就不是我。」 唐寅双手一摊,右腕一转,将扇子抛到小黑子手上,小黑子腾出左手接住,右手握着的铁枪直指天上明月。 「琴来。」 唐寅站在台阶指挥全局。 袁绒蓉清脆撩人在弦上一拨,琴音如风过竹林似地,一阵雅风吹拂夜空。 引得所有人注意后,唐寅向众人行了一礼。 「伯虎今晚到此,不为别的,就为了践履去年与王姨的一场赌约,劳请大家作个证,半个时辰后王姨没亲手奉还绒蓉的身契,或是奉还之后,教坊司依旧前来追拿绒蓉,我唐伯虎将在六如居前发放赌资,凡曾到六如居留名之人,一人一贯绝不拖欠,若是来不及参与的故友知交,先要加入扑买,最晚后天日落前,可到六如居填写名簿,但伯虎有言在先,六如居现今与阴曹地府相连,行差踏错就会过了奈何桥,各位万一有个闪失,请恕唐寅难以负责。」 自嘲嘲人,百姓齐声轰笑,笑声中夹杂着:「唐公子洪福齐天,一定能逢凶化吉。」 「老鸨不还给袁大家身契,今晚烧了潇湘院。」 立刻获得无数人附和。 「承蒙各位的吉言,阎王要人三更死,谁能留人到五更。天要收我,一道轰雷就够了,不用千刀万剐。另外,愿赌服输,王姨胜了,全江宁人受惠,就怕她输了赖账,我又命在旦夕,说不准绒蓉又会被逼着回潇湘院。」 使出下下策,万一情况遭到无以复加,今晚失败了,王居又得逞,至少不能让袁绒蓉受到二次伤害。 「她敢,我扒了她的皮。」 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丈人,杵着一支拐子,中气十足大喊。 「她王丽花虽然已经被我们方家给休了,但只要他儿子还记在我方家的族谱里,她还要儿子的名声,就不容许她做这些有伤天良的事。」 老丈人是王姨昔日的翁父,方家远在福州,王姨没想到会在江宁见到他,喊了一声完了,也不知是说自己,还是她的儿。 「那就有劳老丈人了。」 向老丈人鞠躬后,唐寅招手要小黑子送来铁枪。 「难得与各位同聚一堂,且让绒蓉唱词一首,我舞枪一回做为感谢,词唱得不好,枪舞得难看,还请多多包涵。」 像是在天桥卖艺的杂耍人,唐寅溜溜地说了开场的行话,就差小黑子在一旁敲锣。 但卖艺人哪有袁绒蓉的好琴艺。 声未止,琴已动,悠扬激昂的弦音牢牢震住人群,外三层,里三层鸦雀无声。 怒发冲冠,凭栏处,潇潇雨歇。 抬望眼,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。 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 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 修平耻,犹未雪;臣子恨,何时灭。 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阙。 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 待从头,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。 以温雅清丽闻名的袁绒蓉,今晚像是换了一个人,悲愤、切切地,咬出词里的意境。 唐寅随唱词,挥动长枪,刺如电光,劈若虎扑,挑削如银蛇飞梭,彷佛在沙战杀敌,每一枪都要将仇敌给的屈辱,捅回金人的心脏。 站在这里的人,或多或少都曾为美诗华词痴傻过,却没有像此时此刻,听得、看得如此咬牙切齿。 怒,为家国,自己的无能而怒。 悲,为惨遭杀戮的同胞,亡国后朝不保夕的不安而悲。 愤,为苟且偷生,敢言不敢行动的日子而激愤痛苦。 有人跪了下来痛哭,有人牙关渗出鲜血。 当词尽琴声尽,天地间只剩铁枪呼啸的破风声。 杀! 唐寅纵声一喝时,王居大脚踹开被折腾地快断气的瘦马。 怒不可遏地大骂:「好你个唐伯虎,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吗?尽管摇旗吶喊,我倒要看看会有谁来救你。」 他说对了,唐寅就是在摇旗。 一曲满江红,千军万马来相见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