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五五.悬愿-《玉堂佳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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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司徒逸又叹了一声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废太子虽幽禁宫内,可他正值盛年,怎么会突然暴毙?”覃楠兮惊问出声,话音未落,却也自己悟透了其中关窍:“是有人暗害了废太子?”

    司徒逸无奈的点点头,松脱一手,轻抚着她额前被风吹散的碎发,沉声道:“这件事很蹊跷,周桓登基不久,根基未稳,他应当不会蠢到在乌达大兵压境这种的险难之际弑兄。长平亲王远离长安许久,内卫又早已被司徒鲲淘换殆尽,他纵然有心除了前太子这个隐患,只怕也是鞭长莫及的。我想不出,除了他们两个,还会有谁,非要除太子而后快。”

    覃楠兮微仰着脸,凝着他布满愁云的眸底,亦不知如何宽慰。她明白,他冒险伏兵深山,就是想要借乱事之机,拨乱反正。可太子忽然崩逝,他的所有努力顷刻间便成了无的之矢。

    沉默着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的轻抚着他的胸口,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,划过软甲的银丝,发出嘶嘶的细响,伴随着指尖均匀的起伏,仿佛她心底回荡的愁绪,细微而冷硬。

    重新伏回他的心口,覃楠兮将飞转的心念敛回理智之中,缓缓道:“逸哥哥,你可还记得若水庵外的塔林之中,我曾和你说起爹爹?”

    司徒逸以为她只是有心岔开话题,挽他抽离愁绪,便顺势将她又拢回怀抱中,体贴的接话道:“自然记得,你说先生提起我小时候总惹他生气。可惜,当时你的话没有说完。先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覃楠兮抿唇一笑,贴在他心口的脸庞不自主的微微挪开。她虽听得清他沉稳得心跳神,可是,隔着他身上的银丝甲,她感受到得,却是真实的冰冷和坚硬。

    “爹爹说,他曾因牧云儿不肯放弃手中的利器而痛心疾首,可是过了这些年,他才明白,其实,当年年幼的牧云儿反比他通透。”

    司徒逸略觉意外:“先生他真这样说?”

    覃楠兮点点头,认真道:“逸哥哥,爹爹他一生推崇礼治,见不得战祸血腥,只希翼依仗圣人教化换来四海咸平。你却因自幼经历过酷烈战争,深知那些个圣贤道理,在生存之争面前的微不足道。投笔从戎,以战止战,是为守护家园,也是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换来太平。你们师徒的选择看似南辕北辙,其实却是殊途同归。爹爹他悟了一辈子,才明白不论礼治还是武治,所求不过是都是天下太平罢了。因此,只要是四海安稳,百姓合乐就足以,那巅峰之上,到底是谁人端坐,又有什么区别?爹爹他悔恨自己终身误在窠臼之中。难道如今你也要误在谁在其位这种微末之上吗?”

    司徒逸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,眸底亦如乌云过后的月华,缓缓透出的光芒。他凝着怀里的覃楠兮看了许久,唇角忽然深深扬起:“楠兮心里,我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?”

    “难道不是吗?”覃楠兮迎住他疼溺的目光,笑的十分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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