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辋川风雨-《永徽迷局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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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就是干画符贴符的,画成这样有什么奇怪?你看看就知道了,这是辋川那条小溪,这是山的北麓……这地方小时候咱们一起去过,你都忘了”,樊宁说着,见薛讷脸上的茫然更重,气得凿了他两拳,“你可真是个大傻子,这都看不懂?”

    樊宁越划拉,薛讷就越茫然,因为在道观赎业的缘故,他对辋川这片算作熟悉,可此地山势复杂,山重水复也是有的,单凭这图去找,只怕是南辕北辙,不知明年能不能找得到。薛讷上下打量樊宁一番,从衣柜里拿出一对鎏金护肩与一打鞋垫来:“你这易容算是可以瞒天过海了,可这身量背影还是能看出是你。把这护肩戴在衣服里面,再加几层鞋垫,随我出门查案去吧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薛讷竟愿意带她出门去,这对于偷鸡摸狗般憋了数日的樊宁来说,可算是天大的好消息,她立即解开衣襟,将护肩压在了亵衣外,又在皂靴里塞了三四双鞋垫,起身拍拍手道:“我好了,走罢!”

    薛讷却没有挪步,欲言又止,抬手挠了挠自己通红的脸儿,指了指樊宁身前。

    樊宁不明所以,顺着他所指方向,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,旋即了然,一掌劈在薛讷脑瓜上:“你可真是长大了啊,早上没白嫖啊!”

    薛讷一下下挨着打,回起话来亦是一哏一哏的:“哎呀!不是!我都,说了,我是,去,查案,的!”

    樊宁打得手疼,不再理会薛讷,挥挥手示意他滚出去,自己则走到云母屏风后,褪了外衫,用长布条紧紧包裹起身子。只要想起辋川处那可怕的一幕,樊宁便不寒而栗,若再查不出真相,只怕这些和尚的死也会栽在她头上,这个时候薛讷居然不断案,还去逛窑子,樊宁越想越气,只恨方才打他打轻了。

    樊宁三下五除二收拾停当,提剑出了房间。薛讷指了指屋顶,示意樊宁先走:“玄德门外见”。

    樊宁翻了个白眼,飞身翻上墙头,轻快地越过薛府院墙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。可她左等右等,一直没有看到薛讷的身影,樊宁简直要怀疑他半道被薛楚玉给杀了,正胡思乱想着,薛讷竟匆匆从东宫内走了出来,手持一块腰牌,递向樊宁。

    樊宁接过,左看右看,这腰牌竟真是由东宫签发,正面有东宫印玺,反面则刻着的“宁淳恭”三个字。不消说,这便是薛讷问她如何化名时,她随口起的名字。“宁”是取自樊宁的本名,“淳”取自她师父,而“恭”,则是取自她自小崇拜的兰陵王高长恭。

    明明兰陵王已去世一百余年了,薛讷心里依然莫名其妙地发酸,酸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要知道,他可是个世袭爵位都不争不抢的人,怎的偏生对这小丫头喜欢的古人这般仇大呢?

    樊宁如获至宝,上看下看不住,:“怎么弄来的?”

    “方才那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给的”,薛讷走到大门侧方的马棚里,牵出坐骑,“他是太子,我们晌午一道去平康坊查案来着……”

    樊宁只觉脑中滚过一道天雷,她眼前一黑,回想起那斜肩掉胯,粉墨登场的纨绔高粱子,怎么也无法与风评颇佳的太子李弘联想到一起。她虽从未与李弘谋面,却常听李淳风提及,夸他仁孝贤德,政令清明,不成想他竟是那种人?

    薛讷哪里知道樊宁在胡思乱想什么,翻身上了马,急道:“走吧,我请太子遣人去刑部报案了,你快带我过去,免得落于人后,许多证物来不及搜寻。”

    薛讷就是这样,只要遇到与案情相关的事,就会一改素昔那万事不争,平和谦让的模样,变得有了胜负心,行动也积极了起来。樊宁高声一应,亦翻身上了马,领着薛讷向终南山麓驰骋而去。

    蓝田县位于秦岭北麓,以出产蓝田美玉闻名于世,其秀丽山水亦如碧玉妆成,闻名天下,惹得骚人墨客时常停驻,佳篇美句不绝。

    可今时今日,这山这水在樊宁眼中却是煞气腾腾。到达辋川后,薛讷与樊宁一刻也不耽搁,将坐骑寄放在了官道上的驿站里,穿过了落叶深林,来到了案发现场。

    虽然早已见过一遍,心里也做了准备,看到那些焦黑腐烂的尸体,樊宁还是止不住难受恶心,未看几眼就跑回道旁,呕个不住。身侧忽有人递来一方绢帕,樊宁以为是薛讷,径直接过擦了嘴:“你倒是真不嫌难受,这味道就够呛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才来,还未来得及去看,很吓人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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