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-《偏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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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盛连浔淡淡看着她:“我没忘,但我是有底线的。”

    “许昀舟,我们走!”苑平诗气不过,回头叫许昀舟。

    许昀舟心里苦啊,怎么闹成了这样,他就说不该带那位大小姐过来。

    许昀舟赔着笑脸,插在其中做和事佬:“浔哥,诗姐,咱们别动怒,我宁妹还伤着,需要静养,不是多大的事儿,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盛连浔抬头,眸光锐利:“桑宁伤成那样,在我看来不是小事。”

    许昀舟心里一惊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,他从来没见盛连浔这么护过一个姑娘。

    哪怕当年的苑平诗,也没让他护到这个地步。

    “小宁,对不起,”苑平诗努力维持着平静,桑宁毕竟是帮她买水才受伤的,该道的歉也得道,“医药费、营养费这些我全包,你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不等桑宁说“不用”,说完她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桑宁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,她坐起来,往前弯腰,扯了扯盛连浔的衣角:“盛连浔,我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伤而已,不疼,主要怪我自己没拿稳,你别说了,昀舟哥已经够难受的了。”

    多么善解人意的妹妹!许昀舟对她的好感度持续飙升,感动得快哭了。

    话说到这份上,苑平诗既然要走,毕竟是许昀舟把人带来的,他当然也得负责把人带走。

    本来还想好好在这里和盛连浔吃喝玩乐一番,只可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。

    不过看桑宁这个样子,估计盛连浔也没心情和他玩,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,走就走吧。

    “浔哥,那我这带平诗走,咱们回头见,”许昀舟冲盛连浔飞个媚眼,“没两个月了吧,来给你过生日。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你不喜欢过生日,越是不喜欢越要过,而且十八岁是个大生日,过了这个生日,”许昀舟挤眉弄眼,“你就可以谈恋爱了。”

    盛连浔反问:“不满十八岁耽误你谈恋爱了吗?”

    许昀舟帅哥叹气:“唉,主要是魅力不饶人啊。”

    桑宁笑出声。

    一番插科打诨,刚才沉郁的气氛扫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“桑宁,你这个义气妹妹哥哥认下了,”许昀舟右手握拳,碰碰心口,然后指向病床上的桑宁,“以后有什么事,尽管跟哥说。”

    义气妹妹桑宁学着他的动作比了比拳头。

    盛连浔开始赶人:“快走。”

    许昀舟看了眼时间,给司机老郑打了个电话,让来接,他在这里坐着等。

    桑宁重新躺下,眼皮渐渐变长,盛连浔帮她盖了盖被子:“想睡就睡,我在这帮你看着。”

    她“哦”了声应着,闭着眼,放心地睡着了,呼吸匀长。

    盛连浔把点滴速度调慢了一些。

    许昀舟看了半天,收起了刚才的玩世不恭,冲盛连浔勾勾手指:“浔哥,你过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盛连浔坐到他旁边,视线没离开桑宁的吊水:“说。”

    许昀舟问:“你对这个小姑娘,是不是有点别的意思?”

    盛连浔的语气没有太多情绪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别装。”

    下意识的话是反驳,可到了嘴边,却变得迟疑,竟然说不出。

    见他沉默,许昀舟心里多少没底,他压着气声:“你疯了,盛连浔,我承认桑宁这丫头是很好,招人喜欢,但是干妈那关你过得去吗?连景哥没了,盛家早晚要交到你手上,我们这种人,配谈喜欢吗?”

    “再说了,”许昀舟侧头,看了眼病床上睡得正香的桑宁,被子掖到下巴,露出漂亮的脸,像个乖巧的小洋娃娃,“苑平诗那边怎么办,如果你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,就走你该走的路,不要脱轨。”

    许昀舟看似没心没肺,其实数他活得最通透。

    很久之后,盛连浔才说:“我有分寸。”

    “有分寸最好。”

    手机响,许昀舟起身:“我走了,平安夜见,我爸酒店到时候应该弄得差不多了,下次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许昀舟的脚步渐轻,然后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窗户上糊着红福字,贴得不很结实,起了层褶子,缝里挤进来的风吹得它摇摇晃晃,太阳炽亮,斜照进来,映着红纸,像朵干枯的野玫瑰。

    盛连浔在病床边守了很久,室内温度低,他两手轻捂着输液管这端,希望药水进到她身体里可以暖一点。

    一瓶药水快要打完,盛连浔去隔壁换药室叫人,他放在病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,桑宁被吵醒,揉着眼往铃声响的地方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正好扫到屏幕,上面跳动着来电人——小公主。

    桑宁的瞌睡马上飞走了。

    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过来,桑宁赶紧闭上眼假装没醒,盛连浔拿起手机,看护士换上药水,他在旁边按下接通键,不疾不徐地“嗯”了两声,然后低声说:“平诗,今天我的态度不好,向你道歉,我很快就要回北市了,回家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桑宁心里一滞,她第一次听到盛连浔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没有扎针的右手慢慢地攥紧了被子。

    小公主竟然是苑平诗。

    优雅漂亮的富家千金,那是真正的公主。

    可笑,桑宁在心里小声地笑话自己,竟然会对盛连浔动心,她连灰姑娘都算不上。

    毕竟灰姑娘就是公主,而她,只是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的野丫头。

    鼻子泛酸,刚才包扎时的剧痛都忍下了,这会儿却有点忍不住,桑宁强压下泪意。

    滴到最后一瓶消炎药,还剩半瓶的时候医生开药,写用量,说明注意事项,叮嘱要继续打针。

    “把病人叫醒吧,直接跟她说更好一点,万一你有些地方记得不清楚,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    盛连浔沉声:“不用,医生,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医生有点八卦,推了推眼镜,看看躺着的桑宁,再看看眼前的盛连浔,长得都很惹眼:“你是她什么人啊?男朋友?”

    钟表嘀嗒,嘀嗒,走得不紧不慢。

    盛连浔低了低头,像在思考。

    四下阒无人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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