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我不后悔-《诱饵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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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何佩瑜拴吊着他,最初勉强撑住,可男女体力悬殊,片刻后,她有脱手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伯母!”沈桢从倒像中发现何佩瑜的处境岌岌可危,“崇州,你母亲——”

    他目眦猩红,潮湿的水雾蔓延,视野越来越模糊,肩膀剧烈抽搐着。

    一头是挚爱,一头是生母。

    如同撕碎他一般。

    一滴极为温热的液体洒入空气,不偏不倚溅在沈桢的唇角,她震撼而崩溃,“崇州,生养之恩大过天,你不要管我了!”

    男人肌肉紧绷,也在较劲,“别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崇州——”

    “举起手,抱头蹲下!”忽然间,陈翎单手攥住栏杆,从二楼一跃翻进,黑漆漆的枪口指向大花臂,“否则当场击毙!”

    国字脸慌了神,“哥!陈翎!”

    “他自己吗?”

    国字脸踮起脚,梭巡周围,“对!”

    大花臂心知肚明,落在陈翎手中,没有重见天日的余地了。

    这男人,正义热血得过头。

    与其沦为阶下囚,不如殊死顽抗,守住防线,雇主兴许念及他的忠诚,养他一家老小。

    他咬牙,“和陈翎拼了——”

    国字脸拿起武器,大花臂敞开棉服,胸口系着一圈土制炸药,他摁下打火机,“陈翎,放下枪,撤出厂房!”

    陈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你不活,连累自己兄弟陪葬吗?他们跟着你混口饭吃,不是跟你送命的。”

    大花臂嗤笑,“我这伙兄弟,人人有前科,在社会上不容易混,我关照他们,他们心甘情愿。”

    陈翎按照他的指示,卸掉弹夹,滑到远处,又撂下抢。

    “自己走。”

    这种场面,陈翎经历过不下十次。

    暴徒要么同归于尽,要么毁尸灭迹。

    显然,大花臂怕死。

    他势必选择给在场的其余人灭口。

    包括他阵营的人。

    只活自己。

    那么炸弹会在沈桢这头引爆。

    陈翎大脑飞速运转,一手拆防弹衣,一手不着痕迹示意陈崇州。

    他退到楼口的一霎,防弹衣飞向东南方,“当心身后!”

    这招调虎离山果然奏效,国字脸下意识扭头,陈翎纵身生扑,将他扑在地上,手铐一环铐他,一环铐住地桩,完全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解决了国字脸,陈翎反手握紧陈崇州的小腿,合力拽上沈桢,防弹衣牢牢地裹住她。

    大花臂不知在哪捡起一柄铡刀,直奔何佩瑜,陈崇州眼神发了狠,迎着他冲过去。

    他手里也有铁棍,锃亮的寒光明显准备照着颅顶砍。

    陈翎情急,猩红的瞳孔猛涨,“老二!”

    倘若他劈下来,大花臂非死即残。

    一则,不是人质正当防卫,二则,不是出警专员。

    所谓的救助,立场不合法纪,属于蓄意伤人致死。

    陈崇州的后辈子彻底毁了。

    “老二,你回来!”陈翎飞奔,撞开他。

    这一撞,陈翎轧倒了近在咫尺的大花臂,陈崇州被撞得前扑,扑在这层楼的边缘,他上半身悬空,拖住何佩瑜左臂,耗尽全力提上来。

    而陈翎死死压制住大花臂,手勾住散落的麻绳,给他双腿扎了个死结。

    紧接着,惊天的爆破声炸裂了石板梯,陈崇州被气浪轰开数米之外,四五名警员涌入,人影交织,他筋疲力尽,平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,天花板震落的墙皮像一场灰色的雨,那些雨点又幻化为墨水,在他眼底融合溃散,天塌地陷。

    当一切归于沉寂,领队的小赵走向陈翎,“陈厅,您侄子——”

    陈翎也满身的灰土,他背对那摊狼藉,“拘捕吧。”

    小赵点头,“是。”

    陈崇州一动不动,任由他们上铐,押赴一楼空地。

    沈桢从剧痛中回过神,踉跄爬起,扑上去截住小赵,“为什么押他?他没有绑架!”

    小赵为难,“富诚的企业公款案暂时没结案,他是潜逃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什么罪?”她哭着,“三叔——”

    陈翎仍旧背对这边,沈桢从后面抱住他,用力扳向自己,“你不是查明了吗?幕后黑手是陈政和肖徽,他无罪啊!”

    陈翎轻轻抹掉她锁骨流淌的鲜血,捂住伤口,“陈政缺一份终审的口供,录完后释放老二,他才算无罪。沈桢,我今天护不了他。”

    她呆滞着,又啜喏一遍,“可他分明无罪啊...”

    陈翎按捺住悲愤,“要遵守法律流程,无罪不是我决定,必须批准,老二是擅自逃离。”

    沈桢骤然瘫软,他脸色一变,伸手搂住,“救护车!”

    警员接过她,由医护人员扶到担架上,风风火火抬出厂房。

    陈崇州无比潦倒伫立在废墟中央,注视第一辆救护车驶离,他收回视线,垂眸看破败的地皮,“三叔,沈桢和我母亲,拜托你照顾了。江蓉不会罢休,也许再次雇佣黑鸡。”

    男人皱眉,闭上眼,“清楚你面临什么吗。”

    “我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你太倔!”陈翎扯衣领的力道大了,制服扣崩断,“只差一步。你父亲的口供在录了,你已经撇清干系了。”

    陈崇州笑了一声,“三叔,我要保全的人安然无恙,我不后悔这一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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